岳阳楼名联赏析

岳阳楼名联赏析

陈宏伟

一楼何奇？杜少陵五言绝唱，范希文两字关情，滕子京百废俱兴，吕纯阳三过必醉。诗耶？儒耶？吏耶？仙耶？前不见古人，使我怆然涕下。

诸君试看：洞庭湖南极潇湘，扬子江北通巫峡，巴陵山西来爽气，岳州城东道岩疆。潴者！流者！峙者！镇者！此中有真意，问谁领会得来？

——窦垿

此联是清朝同治六年（1867年），两江总督曾国荃重修岳阳楼时，由云南省罗平县文人窦垿撰文，湖南省道县大书法家何绍基书写、雕刻的，与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、杜甫的《登岳阳楼》、孟浩然的《望洞庭湖赠张丞相》、何绍基的书法，并称岳阳楼“五绝”。窦垿（1804～1865），字于坫，又字子州，号兰泉。历任吏部主事、江西道监察御使。著有《示儿录》《续小学铢寸录》《多识录》《四余录》《游艺录》等，统名《晚闻斋稿》。

上联的大意是：一楼（岳阳楼）为何如此神奇？杜甫的五言绝句（即杜甫的《登岳阳楼》），范仲淹的两字关情（即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中的忧乐二字），滕子京被贬岳阳后百废俱兴的局面，吕洞宾三过洞庭必醉的故事，诗人吗？儒家吗？官吏吗？神仙吗？没有见到前面那些贤明的人，使心中诞生了无限抑郁悲凉之感。下联的大意是：诸位请登楼远眺，南可望潇湘，北可及巫峡，西可至巴陵山，东可穷山岩的边界。那宏阔的湖水，那滚滚奔腾的河流，那耸立的群峰，那雄镇一方的主峰均映入眼帘，这其中的意味，试问有谁可以领会。

该联是窦垿辞官归乡途中，经过岳州时登岳阳楼凭吊先贤，触景生情，写下了名传天下的岳阳楼长联。上联叙事抒情，“一楼何奇”，首句突发其问，制造悬念，扣人心弦。接着，紧扣“奇”字，运用排比手法，叙述了与岳阳楼有关的名人韵事：杜甫登楼而作《登岳阳楼》，范仲淹受嘱而写《岳阳楼记》，滕子京被贬而重修岳阳楼，吕洞宾三醉洞庭。之后，以“诗耶？儒耶？吏耶？仙耶？”的排比发问，既点明杜、范、滕、吕四人的身份，又弦外有音，引人深思，令人想到四人的生前事、身后名，既有杜甫“昔闻洞庭水，今上岳阳楼”的感怀，范仲淹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胸襟，又有滕子京主政巴陵“政通人和”的政绩，以及吕洞宾“三醉岳阳人不识”的飘逸。末句，引用陈子昂的《登幽州词》，抒发吊古伤今之情。其中，“前不见古人”，用语巧妙，不露痕迹，既表达了对古人的追念，又通过暗含了“后不见来者”之意，表达了对时局的伤感、对前途的忧虑。

下联写景抒情，“诸君试看”，首句指点江山，令人置身其境，极目远眺，景入眼来。接着，紧扣“看”字，运用排比句式，列举了巴陵的大湖、名山、大川、雄关、险隘，与后面的“潴者！流者！峙者！镇者！”相互对应，构成了“湖光涌聚，江水奔腾，大山雄峙，古城威镇”的壮丽景象。末句，巧借陶渊明的“此中有真意，欲辨已忘言”，引出“问谁领会得来”的感慨，景、情、理，水乳交融，浑然一体，令人触景生情，浮想联翩，感慨丛生！下联虽未提及“忧乐”二字，但是仍未脱离“忧乐”之主题，登临远眺，此中“真意”，也绝非仅仅眼前的风景，更多的是在杜甫、范仲淹和滕子京等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胸襟抱负，一句“此中有真意，问谁领会得来”，将作者心中吊古伤今的无限情思，表达得含蓄蕴藉，淋漓尽致！纵观全联，音韵抑扬顿挫，对仗工巧严整，典故信手拈来，引用自然贴切，词工意丰底蕴深厚，气壮语奇意境恢宏，堪称对联中的一朵奇葩。